枫之时

【2021邱非生贺】溯流

原作：全职高手

原作向 邱非个人向

祝我的小队长生日快乐，永远坚定，永远赤诚。

    邱非久违地坐到书桌前开始整理东西。

    重新坐到书桌前的感觉有些陌生，这张在邱非学生时期时就陪伴他的书桌，自他选择电竞道路后就很少再启用了。在此之后他只是偶尔在夏休期坐在这张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而那些被陈旧的不知能否使用的水笔等杂物堆积的抽屉，或是在书架上摆满着的早已过时的边褶略有卷翘的练习册，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了。

    若不是一时兴起，更重要的是由于退役，他多出了大把的闲暇时间而开始整理东西，这些被时光封存的过去的物件也许仍然会继续沉寂下去。

    最上面的抽屉装的大多是笔或者胶条这类的小零件，数年过去这些笔水大多已经蒸干，在布满计算过程的草稿本上划出半连不连的浅黑色痕迹。邱非将这些笔全掏出来，干脆地扔到垃圾桶里。

    然后是下一层。

    最开始他拿出来的还是类似于订书钉曲别针之类的实用小物件，再往下东西逐渐变得个性起来：稍微落了点灰的小汽车，好像是快餐套餐附带的产物；一块形状奇怪邱非翻来覆去也没看明白究竟是什么造型的软陶，应该是美术课上花费一节课时间制作出来的作业。他又展开一张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宣传单，页面略微泛黄，而被折的痕迹已经发白，是荣耀第一次职业联赛的宣传单。

    邱非笑笑，将它抹平，放好。

    很多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实现，很多物品随着时间的流逝却被忘却，有时候他盯着半天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东西，只能遗憾地归到杂物堆里。

    他又翻出一个盒子。

    并不小巧的，带着3位密码锁的盒子。邱非没有印象了，但他猜测这种大概率是在小时候买下的密码盒，本身的锁并不难解开。于是他将目光凑近锁眼，企图寻找一个开启的方法。

 

 

 

    盒子啪嗒落地，原本捧着盒子研究的邱非不见了踪影。

 

 

 

    邱非身上还穿着家居服，脚上踏着的还是普通的棉布拖鞋。上一秒在安闲地收拾东西，下一秒却站在了熟悉又陌生的训练室内。

    说是熟悉是因为他在这间屋子度过了数年来的大半时光，而陌生则是因为这间屋子和他上一次所见的并不甚相同。

    窗外是漆黑如墨的夜色，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凌晨，训练室内却明亮如白昼。一个孤单的身影带着耳机坐在电脑前，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时不时地写写画画什么。

    邱非看着这幅画面，他大概猜到了面前的人是谁，却又难以置信。

    他悄悄走过前去，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是比他年轻了几岁的邱非。

    青年邱非面对的电脑屏幕被分成两半，一半是赛场视频，另一半是已经有了几段文字的word文档。这份赛场视频邱非同样再熟悉不过，即使是已经带领嘉世重新站上荣耀舞台，捧上冠军奖杯的今天，他仍然能清晰记得这场初出茅庐又对上多年劲旅的团队赛的惨败，与当时他的心境。

    屏幕上彩色的光淡淡映照在青年邱非脸上，而电脑屏幕上也反射出青年邱非眉头紧皱的影子，却没有显现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邱非的人像。

    “……你好。”

    邱非犹豫着，碰触了一下面前那个青年邱非的肩膀。

 

 

 

    也许是出身同源——他们都是邱非，处在不同时间线上的邱非，于是邱非很快取得了青年邱非的信任。原本青年邱非还在怀疑这是不是疲惫加上压力过大的妄想，妄想出一个经验老练的前辈的指导，但在邱非准确说出的第二天举办的常规赛上两场队伍的比分得到验证后，那些些微的怀疑也消散了。

    此时他们正站在会议室内。

    仍然是深夜，仍然室内灯火通明。若是旁人透过门玻璃看见室内青年邱非独自一人对着空气讲话的模样或许会吓得不轻，但青年邱非此时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所见的是比他熟练多而又有经验多的邱非，听见的是稀缺而再珍贵不过的经验。

    处于奇怪状态的邱非不会饿也不会觉得疲惫，但青年邱非眼底的乌青证明了他这几天根本没有好好休息。青年邱非像海绵吸水一样，拼命地汲取着来自几年后的经验老练的邱非的知识。新生队伍太过于缺乏经验，各种事物都只能从零开始独自摸索。而邱非的到来，解决了燃眉之急。

 

 

 

    “我不能告诉你其他战队未来的人事变动打法变化等。”邱非顿了顿。

    “明白，”比他年轻几岁的邱非微笑着看向他，“我定会带领嘉世取得我们的胜利。”

    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拳与只有青年邱非能看见的虚幻的拳相碰，两人看向彼此，在相似的面容中看到了相同的对荣耀的渴望。

 

 

 

    还是一个普通的白天，邱非仍然在与青年邱非讲述着什么。但突然毫无征兆地，邱非消失在了青年邱非的面前。他的话音不过刚落了一半，人影却在瞬间消失了。

    青年邱非略微怔神，但很快调整好了自己。他将这几天学到的珍贵经验整理好，准备继续迈向属于嘉世的征途。

 

 

 

    第二次，邱非甚至略微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穿越。

    这次他和少年邱非一起坐在床边，他环顾四周，宿舍的环境更陌生了，唤醒了他很久之前的记忆。那坐在床边的少年邱非还穿着火红一样的嘉世队服，紧盯着手机，对身边的空降活人没有一点反应。

    是那个纠结的时期啊。

    那个少年邱非紧盯着的消息，他轻而易举地就猜到了内容。来自王杰希的邀请不得不承认非常诱人，微草本身是一家老牌强队，王杰希许诺的条件与这个看似毫无前路的嘉世相比更加显得有吸引力。

    他记得当时自己的纠结万分，自然也明白此时这个少年承受着的是怎样的心理压力。

    那毕竟是另一个自己。

    少年邱非全神贯注，待到他放下手机回头的时候，才看到了突兀坐在那里的邱非。

    “你是谁？”

 

 

 

    第二次的解释也变得更加顺利，少年邱非看着他，算是承认了他的来源。

    他们此时仍然坐在宿舍床上，少年邱非摁开手机，站起身来。

    “我得走了，训练要迟到了。”

    今日训练营如果将邱非和少年邱非一起算上，那人数就成了往日的两倍。少年邱非仿佛毫不在意一样，打开电脑，点开软件，完成着每日的任务。而站在他身后的邱非明白他内心的杂念，此时缠绕在少年邱非心头的纷乱思绪同样是他曾经经历过的刻骨铭心的阶段。

    上午的训练结束，自动弹出的，与历史数据做对比的报告，也毫不留情地指明了他虽小，但确实存在的疏忽。

    中午。

    食堂的工作人员早已辞职寻找下一家工作岗位，嘉世食堂同样变得空落落。少年邱非走回宿舍，从地上拿起一盒泡面。刚烧的热水从壶中倒入碗中，蒸腾起白色雾气。

    “我不会饿。”邱非摆摆手拒绝了他的邀请。少年邱非眼尖地注意到邱非手上的薄茧，那些薄茧，大多是只有常摸键盘才会产生的。

    “你还在打荣耀吗？”

    “我退役了。”

    少年邱非欲言又止，本是同一个人，邱非自然明白他想问什么。冠军，是他与他遇到的这两个邱非同样的追求。

    “我们赢了，我们得到了冠军。”

    邱非向他笑，少年邱非用力点头。孤身放弃常人的道路而走到电竞征程却又遭到如此惊变，对未来的迷茫始终萦绕在他心头。

    其实对邱非也是如此，退役之后他并未确定自己未来要做什么。大概还是回嘉世当教练？反正他是离不开荣耀、离不开嘉世的。

    “我选择了什……算了，路总归要自己走的。”提醒泡面的铃声响起，少年邱非关上手机，揭开泡面盖，隔着朦胧的雾气冲他笑。

 

 

 

    这之后的日子大抵就是邱非看少年邱非训练，普普通通过了两三天，邱非有了临别的预感。

    “我要走了，”邱非说，略了会又补充道，“大概就是今天中午。”

    “能和我打一次竞技场吗？”少年邱非并未对这短暂的相遇与即将的离别显露出太多悲伤，他只是从抽屉中拿出一张满级的战斗法师账号卡。

    “我大概做不到。”邱非有些为难。

    “试一试。”

    于是邱非坐在他面前的电竞椅上，打开电脑，将账号卡放在读卡器内。机器沉默地执行了他的命令，邱非将手放在键盘上轻轻敲击，屏幕上的小人随着他的动作做出相应的招式。

 

 

 

    “荣耀！”

    酣畅淋漓的战斗。

 

 

 

    第三次穿越开始邱非就感知到这将是最后一次，也仅会停留一个晚上。顺着时间长河倒行的旅程，也逐渐到了终结。

    是14岁的邱非。

    这次邱非落身于客厅的时候客厅甚至没有其他人，那个14岁的邱非刚刚推开家里的大门。看见他拎着的生日蛋糕，邱非立刻想起了那个一人度过的14岁生日。

    他上学早一年，14岁已经上了初三。旁人都在为了中考而奋斗，此时的嘉世青训营却在他结束暑期训练后向他递出了橄榄枝。那一年他终是决定先完成义务教育的学业，但嘉世的邀约一直在他心中，令他雀跃不已。

 

 

 

    大概是越年轻接受能力越强，14岁的邱非轻而易举地理解了他的存在。他将蛋糕放在了桌上，招呼他坐下。

    “不好意思啊，外卖应该快到了，我不知道你要来，没点你的那份。一会一起吃蛋糕！”

    像熟悉又许久的老朋友一样，或许本是如此。14岁的邱非冲他笑，邱非感谢于他的好意。

    “不用谢不用谢！”年轻的邱非摆手，“今天家长出差只剩我一个人，我本以为中秋节和生日都要独自一人度过呢。还好有你来了。要先吃一块月饼吗？”

    两人拿起了相同口味的月饼，邱非望向客厅窗户外的夜空。曾经他十四岁时孤身一人在代表着团圆的中秋节独自许下愿望，没想到十几年后他有了机会重新回到过去，陪当时的自己度过一个不再孤独的生日。

    窗外的月光照在14岁的邱非身上，那代表团圆的圆月，跨越数年也重新映照在了邱非身上。

    “外卖来了。诶，套餐还送了个玩具吗？”14岁的邱非打开袋子，随手将附赠的小汽车放到桌面。他将快餐一件件地拿出放到桌面，对面前的邱非兴奋地笑了。

    “我们来，许愿吧？你也要许一个吗？这也是你的生日。”

    邱非将蜡烛插到蛋糕上，14岁的邱非带好蛋糕帽，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我以后成为了一个怎样的人呢？”温暖的烛光映照在14岁的邱非的脸上，闭上眼之前，他这样期待地问他。

    “成为了……”

    邱非短暂地回想起这一路走来他遇到的种种艰辛，咬牙克服的日子的确痛苦，但汗水终究凝结成了让人喜悦的果实。

    “成为了我年轻时想要成为的样子。”

    14岁的邱非已经开始闭眼许愿，邱非看着那个曾经的稚嫩的自己，轻声为他唱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

    愿我们都能同样坚定。他在心里想。

 

 

 

    14岁的邱非再次睁眼时，眼前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一场幻想。

 

 

 

    邱非重新回到他的房间，四周还维持着整理书桌进行到一半的凌乱，那个带着密码锁的盒子掉在地上，他俯身捡起。

    他正想整理一下思绪，门外却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哦对，今天本是他的生日。他的朋友们约好，来和他一起庆祝生日的。

    “生日快乐！”

    他打开门，门外朋友们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为他送去热情的祝福。

 

-end-

 

 

 

一些后续：

    邱非重新拿起那个三位密码锁的盒子。密码是什么他已经在心中得知，他分别输入三次遇到另一个邱非时的年龄的和，盒子果然打开了。

    最上面的是一张打印的战队成绩表，背面是简略的手写分析。邱非看着这份比当初的自己更加优秀的成绩，轻轻笑了。

    再往下是一份复印的战队签约单，上面的名字果不其然是嘉世。或许无论几次，他都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盒子的角落是一个普通的小汽车玩具，邱非拿了起来，他同样期待年轻邱非的无限可能。

    而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他拿下书架上摆着的小汽车，两个相同的玩具摆在桌上，只是一个有了时间留下的痕迹，另一个还是崭新的模样。